中科院昆明植物研究所的老所长孙汉董院士,有机化学出道,后在日本获得药学博士学位。他专攻萜类,一生主要致力于香茶菜属的植物成分研究,使我国在该领域成为世界研究中心。
香-茶-菜,既不“香”,也非“茶”,叫它为“菜”也仅仅是看它是灾年才吃的一种野菜。然而,以它为属长的香茶菜属Isodon(原Rabdosia),作为香草王国唇形科的下属,拥有约150种成员,多分布于热带、亚热带地区。中国有90种及21变种,可以说是该属植物的资源大国,主要分布于南方各省,以西南地区最多。
2013年10月国家卫生计生委第4号公告,批准了人工种植的狭基线纹香茶菜为新食品原料,就是其中的一员,主产地在云南。
同属的植物不可能只聚于一地,在漫长的自然传播、衍化、进化过程中,一定会向更广阔的区域扩散。其中最知名的是主产于太行山南麓的冬凌草。
冬凌草
冬凌草的正式中文名叫碎米桠。
碎米桠
Isodon rubescens。唇形科 香茶菜属草本植物。种加词rubescens是“变红的”意思。它的绿色花枝和茎叶长着长着就换成了紫红色。
然而它有个更突出的特性,在冬季的早晨当气温降至0℃以下时,植株的内含物与地面水蒸气在茎上凝结成蝉翼或蝶翅般的冰凌,卷曲成各种图案。远看像花絮一样晶莹素雅,多姿可观,现象奇特。这便是名称冬凌草的由来,这个声名远扬的俗名远超它的大名碎米桠。
它还有很多与这个特性有关的地方别名,如冰凌花、冰凌草、明镜草、彩花草、雪花草。
它若是长在南方,很可能看不到这么漂亮的景致,乡民们就给它起了山香草、六月令、山荏、破血丹等另类别名。
中国仙草
冬凌草并不载于历代药书,只见于朱元璋第五子朱橚所著的《救荒本草》,视为野蔬可食。它的药用价值是1971年在太行山南麓的河南济源发现并确定的。在济源王屋山下,也就是“愚公移山”故事所在地,当地可以说是家家有之。每患牙痛、咽喉痛,乡民泡水饮服,三次即愈。民间有“日饮冰凌草一碗,亮嗓清音苦后甘,驱除病魔身心安”之说。
冬凌草确有清热解毒、消炎止痛功效,能有效地改善咽干、咽痛、咽痒、咽涩、咽部充血或咽异物感、咳痰不爽、干呕等不适症状。尤其是发现它具有出色的抗肿瘤活性,立刻引起了国内外的注意。
在孙汉董院士带领下,从中分离并鉴定出了冬凌草甲素和乙素,为冬凌草的主要活性成分,使得这一珍贵药材有了控制质量的标准。1977年,冬凌草正式载入了《中国药典》。
资源保护
一般地,亲缘关系较近的同属植物,所含的化学成分也相近,知此而识彼。但是进化的差异,同属植物的不同种或变种,乃至同种植物因分布地域的不同,也会存在成分含量差别。比如冬凌草,原产地河南省济源一带所产的,其中的冬凌草甲素和乙素含量最高;而其他地区的有效成分很低,含量悬殊。
香茶菜属的其他物种,有效成分就更低了。日本比中国早20多年就研究香茶菜属的成分化学,可他们那里的冬凌草近亲有效成分含量低得可怜。得天独厚的济源冬凌草,以道地的身份当仁不让地获得了中国国家地理标志产品荣誉。
整个济源一带和附近,到处都有卖冬凌草药品、保健品和袋泡茶的店铺。正因为冬凌草的良好功效,招致了滥采,几乎成了濒临灭绝的国宝级植物。产地为了保护性开发,开始人工种植,并将野生冬凌草定为资源保护物种。
开发近亲
唇形科里鼎鼎大名的植物太多,很多是唱主角的香草或药草,比如薄荷、牛至、荆芥、百里香、薰衣草、罗勒、迷迭香、藿香、紫苏、鼠尾草、香薷、夏枯草、丹参、益母草、黄芩……等。香茶菜属在科里基本就是坐冷板凳的角色。
然而香茶菜属中除了后起之秀冬凌草,还有个狭基线纹香茶菜也闹出个不小的动静来。它在2013年10月被国家卫计委批准为新食品原料。
狭基线纹香茶菜
Isodon lophanthoides var. gerardianus,为线纹香茶菜的变种。别称石疙瘩、沙虫叶、白线草、沙虫草、粪虫叶、野苏麻、猪屎粑等。别名再多它也不出名。
让它出了名的是靠大家都知道的凉茶。广东清远、连州粤北一带的凉茶配方中有个溪黄草,因鲜叶片揉搓有棕黄色液汁而得名。
然而溪黄草非食品,加在凉茶里遭到了投诉质疑。这事请生物学家来鉴别,一查原来凉茶所用的“溪黄草”并非真正的溪黄草,恰恰是被批准为食品原料的狭基线纹香茶菜。
溪黄草Isodon serra与狭基线纹香茶菜为同属近亲,味苦俗称“苦溪黄”或叫熊胆草、土黄连。而狭基线纹香茶菜苦味小,俗称“甜溪黄”,拿它来做溪黄草的替身更适合入口。哪晓得为该成分验明正身后让粤北的凉茶躲过了一劫。
狭基线纹香茶菜不仅与溪黄草混淆,网上还有人用它冒充湖南湘西的莓茶(茅岩莓)呢!
狭基线纹香茶菜为多年生柔弱草本。中国预防医学科学院营养与食品卫生所做的成分分析,干品中蛋白质高达20.4g,还含有丰富的黄酮、氨基酸、维生素和人体必需的微量元素。营养价值颇高。
狭基线纹香茶菜规定的使用范围是茶饮料类,食用量每天不超过8克。而且规定婴幼儿、少年儿童及孕妇不宜食用,须在标签、说明书中标注。
它的根或全草也可入药,用于治急性黄胆性肝炎、急性胆囊炎,并可驱蛔虫。只是其有效成分含量不及真溪黄草,作药用还是请溪黄草出马吧。
为了保护野生资源,它们现在也都是人工种植。不过也有报道,有人长期喝这些茶饮喝出了肾脏问题和横纹肌溶解。